妻子放話「兒子沒了也不回」!貨車司機身兼母職「帶病兒跑長途」超心酸:最怕跑著跑著兒子沒了

世界上最難割捨的就是親情,即使他百病纏身!依然是自己的兒子~

30歲的何田忠是一名貨車司機,這段時間來,他每天帶著5歲的兒子何雨澤,開著貨車,從浙江往安徽送貨,一個來回二三十個小時,吃住都在車上。兒子患有腦腫瘤,上個月還能蹣跚走路,現在雙臂和下肢已經漸漸失去知覺,經常坐著坐著就癱倒在座位上。看著兒子,何田忠想哭,父母不在了,妻子也離開了,他沒有任何辦法。何田忠這麼辛苦,就是為了多掙錢為兒子看病,卻又怕跑車跑著跑著,兒子就沒了……

大貨車裡的歌聲

眼下雖然已經是秋天,但太陽依然有些毒辣。在安徽的高速公路上,一輛紅色的廂式貨車在飛馳。駕駛室內,何田忠眉頭緊鎖,目光緊盯著前方,偶爾轉過頭看一眼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5歲的兒子何雨澤。這幾天兒子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,看病的錢卻還遠遠不夠。圖為何田忠在駕車時,兒子大部分時間靜靜地坐在一邊。

「崽,頭痛嗎?要不要喝奶?」何田忠試圖和兒子交流,但他發現孩子說話的力氣都不如往日了。「爸爸唱一首歌給你聽吧。池塘邊的榕樹上,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。操場邊的鞦韆上,只有蝴蝶兒停在上面。黑板上老師的粉筆,還在拚命唧唧喳喳寫個不停……」何田忠一邊說著,一邊大聲唱起這首自己小時候常唱的兒歌《童年》。「崽,等爸爸掙夠錢,帶你去醫院,病好了,就可以上幼兒園了。」說著這些,何田忠眼睛開始濕潤。圖為休息的時候,何田忠發現兒子的腳起了水泡。

聽著爸爸的歌聲,何雨澤眯著的眼睛睜開了,看著前面,臉上卻看不到任何錶情。他的嘴上粘著吃過的湯汁,已經結成殼,嘴巴也已經乾裂起皮,卻無力用手撕去。他太累了,9月6日凌晨被爸爸從家裡抱上貨車副駕駛座,一路顛簸,於6日早上抵達安徽蕪湖繁昌縣孫村鎮,一路上他只有兩種姿勢:癱坐著或者躺著。圖為卸貨或者在半路停車,何田忠都是將兒子一人留在駕駛室內。

爸爸卸貨或者裝貨的時候,何雨澤只能坐在車上。9月6日晚上13點多鐘,爸爸駕車從孫村鎮出發返程,由於太困,凌晨時爸爸將車停在服務區,爸爸摟著他在副駕駛座位上睡了一覺。從家裡出發到踏上返程,他幾乎從沒有離開過副駕駛室,吃飯都是爸爸將盒飯買到駕駛室來喂他。圖為在服務區,父子倆相互依偎著休息一會。

初中輟學打工,父母雙亡

大貨車在高速上疾馳,突然一陣顛簸,何雨澤身體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副駕駛座位上,何田忠連忙減速,伸出一隻手臂將兒子拉起。這40多天來,父子倆都是這麼度過的。圖為何田忠用手觸摸兒子的頭,看看兒子是否發燒。

何田忠老家在湖南省道縣營江街道下汶村,他有一個姐姐,全家靠著父母打工和種田維持生活。然而,2003年的一場變故徹底改變了全家的命運。當年,父親在幫人拆房時出事故,被砸癱瘓,花了很多錢,五年後還是去世了。父親去世後,他和姐姐雙雙輟學外出打工。何田忠先是去了廣東,後來來到杭州。2013年,時年23歲的何田忠通過網路認識了同在杭州打工的來自貴州茅台鎮的妻子。儘管當時妻子有離婚經歷,並曾生了一個孩子,但在2015年,兩人還是走到一起。圖為服務區裡,何田忠和兒子。

在兩人結婚的當年,兒子何雨澤出生。未曾想,就在何田忠為全家未來生活謀划之際,家庭再遭變故。在兒子出生不久,何田忠的母親被診斷為肝硬化,治療一個月就去世了。而何田忠的姐姐在此前嫁到河南,和家裡很少聯繫,只是在母親去世後匆匆回來了一趟。圖為在服務區,何田忠和老闆通電話。

父母去世後,姐姐也和他漸漸失去聯繫,妻兒成了何田忠僅有的兩個親人。之後的日子,妻子照顧兒子,他拚命掙錢。2017年,何田忠帶著妻兒來到紹興,開了一家水果店,在他的努力下,水果店生意還不錯,不久就還清了父母治病欠下的外債。為了將生意做大,何田忠貸款開了第二家店,未曾想到一年不到生意滑坡,兩口子之間的爭吵也逐漸多了起來,妻子一氣之下跑回貴州。圖為何田忠抱著兒子去服務區。

兒子突發重病

店鋪生意不好,妻子也回了老家,自己還要照顧孩子,何田忠索性決定將店鋪盤了。未料,在盤店鋪時還被「朋友」騙走1.5萬。那段時間,為了還銀行的貸款,何田忠帶著兒子當裝卸工。半年後,他才從貴州將妻子接了回來。但此後何田忠發現,妻子人雖然回來了,心卻沒有回來。圖為何田忠給兒子洗臉,由於兒子上下肢都沒有知覺,他只能用一隻手抱著。

就在何田忠期待妻子回歸家庭的時候,兒子又出事了。2019年10月的一天,何雨澤在幼兒園裡哭著喊頭痛。10月28日,何田忠帶著兒子去紹興醫院檢查,結果查出腦部松果體區有腫物,當日就轉到杭州某醫院,最後確診孩子患腦腫瘤。醫院給出化療加放療的治療方案,效果好的話可以帶瘤生存,費用要30萬元左右。圖為兒子的嘴巴起皮了,何田忠用手將皮撕掉。

「無論如何,要救孩子。」當時,何田忠手裡只有5000塊錢,找親戚朋友們湊了一點錢,才讓孩子住了院。讓何田忠沒有想到的是,妻子卻說,「能治就治,沒錢就不治。」10月29日,在何田忠一再堅持下,何雨澤接受了腦積水分流手術,後又做了胸口輸液港手術,術後開始化療。為了籌錢,何田忠將家裡能賣的全部賣了。圖為熬的中藥都隨車帶著,到時間會給兒子喂一點。

妻子:就算兒子明天沒了,也不會回來

在何田忠的一再要求下,妻子留在醫院照顧兒子。春節後,何雨澤在醫院治療,儘管處處封鎖,但何田忠一天沒有休息。期間,他一直在幫紹興一個醫療廠運送賑災醫療物資,往返於蕭山機場和浦東機場,希望為孩子多掙一點醫療費。圖為車子裡放著一個玩具汽車,這是何雨澤的玩具,現在都沒有力氣玩了。

今年3月雨澤轉到杭州一家醫院接受化療放療。讓何田忠高興的是,兒子化療的效果特別好,醫生說,到7月就可以結束化療鞏固了。然而,此時何田忠發現,自己所籌的錢全部用完不算,還欠下醫院不少錢,兒子已經無法繼續治療了。6月18日,何田忠無奈帶著兒子出院。圖為傍晚,回到紹興,何田忠抱著兒子回家。

該來的還是來了,在出院的當天,妻子就跟何田忠攤牌了,收拾東西要回貴州。「我要掙錢救孩子,你走了,誰來照顧孩子?」何田忠苦苦哀求,妻子的行程也就擱置下來了。7月17日,妻子再次和他攤牌:「我早晚要走的。你留住我人,也留不住我心。」7月20日,妻子最終還是走了。妻子走後,何田忠試圖找自己的同學和妻子交流,沒想到妻子放下一句狠話:「以後不要打擾我了,就算兒子明天沒了,我也不會回來。」直到此時,何田忠才明白,妻子的的心已經不在這個家了。圖為回家的路上,何田忠和兒子說話,滿滿都是溫情。

窗口的一束夕陽餘光

下午4點多,在經過走走停停十幾個小時的顛簸後,貨車停在紹興城郊的一個村子路口。何田忠,打開車門,抱起兒子回家。此刻的何雨澤已經沒有一點力氣,雙臂和雙腿下垂著,頭緊緊貼在爸爸的脖子邊。此時,距離他離家已經整整40個小時。圖為回到家第一時間,何田忠給兒脫去外套,由於長時間沒有洗,兒子身上瀰漫著一股味道。

在妻子離開後,何田忠陷入困境,一方面兒子無人照顧,一方面兒子需要錢治療。後來,何田忠找到物流公司一個老闆,老闆很同情他,允許他帶著兒子跑車。從那時開始,悶熱的駕駛室裡,有了兒子的「陪伴」。在車上,何雨澤只要不痛,都會安靜地坐在何田忠身邊。怕兒子無聊,何田忠偶爾用五音不全的嗓子給兒子唱幾首兒歌。「有一次,兒子對我說『爸爸我要抱抱』,我卻沒有辦法滿足他,我只能對他說『爸爸在開車沒辦法抱你,一會抱你。』」何田忠說,「看著孩子哭,我只能忍著眼淚哄他,直到到了服務區,我才能滿足他。看著兒子笑,我卻沒忍住眼淚。」圖為何田忠給兒子熬藥。

穿過幾個巷子,何田忠推開一扇沒有鎖的門,然後進入自己的家,將兒子放在床上。這是一間十幾平方大小的平房,被隔成裡外兩間。外面是廚房、餐廳和衛生間。家裡極其簡陋,除了一台電腦外,幾乎沒有一樣像樣的傢具。「房租400元一個月,出門這麼長時間,門都開著的,家裡沒有東西可以偷的。」圖為何田忠的家。

放下兒子後,何田忠開始幫兒子熬中藥,然後燒水給兒子洗澡。出門40個小時,父子倆除了在服務區用水擦了一下臉,一直沒有洗澡,這期間,兒子都是穿著尿不濕。就在何田忠忙碌的時候,何雨澤躺在床上睡著了,此時的姿勢可能是他最舒服的姿勢,以至於爸爸要抱他起來洗澡時,他頻頻搖頭,說「睡覺」。在車上40個小時,飽受顛簸,一個正常的成年人都難以承受,更何況是一個重病的5歲孩子。圖為何田忠給兒子洗澡,現在孩子只有10多公斤。

洗過澡後,何雨澤又安靜地躺著,眼睛盯著窗外。這是一個只有兩尺見方的窗口,窗外的夕陽將整個房間照得亮亮的,餘光灑在何雨澤的臉上。圖為卧室裡只有一個小窗戶。

胸口放著一盒奶

何田忠在安頓好孩子後,開始自己洗澡,然後將中藥沖好後喂兒子喝了幾口葯。接下來,他要去去市場上裝貨,準備一趟長途。何田忠每次外出裝貨的時候,都是將孩子一人留在家裡。臨走時,會打開一盒牛奶,將牛奶放在孩子的胸口,吸管正好可以夠上嘴。「他現在不能動彈,不會掉下床。」何田忠說,「我通常一兩個小時就會回來。我這麼做也是想讓他舒服一點,跟著我出車,太遭罪。」圖為葯熬好了,何田忠哄著兒子吃藥。

裝好貨後,何田忠通常會回家休息幾個小時,晚上12點左右,抱起孩子一起上路出車。「抵達送貨地點的時候,正好是對方上班時間,可以順利交貨。」何田忠說,「兒子路上要喝葯喝水,吃飯換尿布濕,天熱的時候我和他都全身濕濕的,都沒有時間去擦洗。每天路上,兒子會痛好多次,都會哭著說『爸爸,痛』,我心如刀割卻不敢分散注意力,我只能安慰他『兒子堅強點忍著,爸爸找地方停車。』找到地方停車後,給他按摩緩解痛苦後再上路。我經常邊開車邊流淚。」圖為出去裝貨,何田忠在兒子胸口放一盒奶。

「我曾經想過,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我抱著他一起解脫,他已經被媽媽拋棄了,我不能讓他再失去爸爸,我會牽著他的手在黑暗的路上保護他。這個想法我在半個月前就差點實現了,當時我抱著兒子站在紹興袍江大橋上面,下面是曹娥江,跳下去就一了百了。突然我想到我是他的爸爸,是他生的希望,我除了為他拚命到最後沒有權利剝奪他的生命。」圖為現在何田忠很迷茫,不知道何時能夠湊夠醫療費。

何田忠的車子是老闆的,帶著兒子跑車每天收入是160元,這是他們父子倆的全部希望。而讓何田忠傷心的是,由於孩子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,加上一路顛簸折騰,身體越來越差。才開始走路一瘸一拐,漸漸地手臂和下肢沒有知覺,全身疼痛。8月17日,何田忠帶兒子去醫院做了頭部檢查,被確認腫瘤複發,醫生讓趕緊帶孩子回醫院還有機會。可要回去除了要還清醫院的欠費,還要準備好後續的治療費。最後,何田忠只能抱著孩子轉身默默走了。圖為何田忠在裝貨。

「我最怕,我跑車跑著跑著,兒子沒了。我也怕將兒子一人留在家裡,轉身回來推開門,兒子睡去了。」圖為一個人在家的何雨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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